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五下午,伊娃·维克托身着黑衣,在马尔蒙庄园酒店幽静的花园里向我讲述她是如何误打误撞进入喜剧领域的。故事始于西北大学著名的戏剧项目,她曾梦想出演契诃夫和欧里庇得斯的戏剧。"没人会选我演那些角色,"这位31岁的编剧、导演兼演员啜饮着加了燕麦奶的伯爵茶说道,"我总想正经念独白,结果所有人都笑了。"她带着冷幽默回忆这段往事,恰好印证了问题的核心——维克托天生就带着喜剧基因。
正是这种"缺陷"让她的导演处女作《抱歉,宝贝》充满张力,影片在幽默与心碎间自如切换。故事讲述研究生转任教授的艾格尼丝(维克托饰)在经历被称为"那件坏事"的创伤后重建人生的历程。此前以病毒式传播的喜剧短片和《亿万》中角色闻名的维克托,如今凭借这部由奥斯卡得主巴里·詹金斯制作的影片为自己履历添上"作者导演"头衔。该片在圣丹斯首映后以约800万美元被A24收购,将于六月登陆院线,娜奥米·阿基与卢卡斯·赫奇斯联合主演。
拒绝被定义是维克托的常态,她认同非二元性别身份,交替使用they/she代词。当被问及是否希望在本文中同时使用两种代词时,她橄榄绿色的眼睛突然睁大:"这能行吗?对我来说,非二元性始终关乎存在于中间地带。正是这种难以被归类的特质让人不安——但意识到自己可以无限可能,其实是种天赋。"
《抱歉,宝贝》同样抗拒类型标签。"人人都想要个分类盒对吧?"维克托笑道,"我理解类型片存在的意义,但这部电影游走在正剧与喜剧之间。"只是千万别用"创伤喜剧"这个词。"让那些评论家来我办公室,"她开玩笑说,"我得和他们好好聊聊。"
饰演艾格尼丝善良但迷茫的邻居加文的赫奇斯,仅凭剧本就感受到影片的独特性:"它让我想起钟爱的作品,却又完全原创。"他将其与肯尼斯·罗纳根的《海边的曼彻斯特》相提并论,"这就是伊娃的魅力所在。"
影片核心——也是诸多笑料来源——是艾格尼丝与闺蜜莉迪(阿基饰)的友谊。这位研究特德·休斯的黑人女同性恋学者始终让艾格尼丝保持清醒。"她就像艾格尼丝的心脏起搏器,"阿基说。"她们的友谊活在笑声里,"维克托解释道。阿基特别钟爱两人在沙发上剖析男性性行为的场景:"拍摄时我们笑到流泪。"莉迪的原型是维克托青少年时期在旧金山结识的挚友。
敞开心扉
维克托对心理健康的坦率令人耳目一新。"有次听人说从不知焦虑抑郁为何物,我心想:鬼才信,"穿着Miu Miu套装的她坦言。
文学元素如《洛丽塔》《到灯塔去》《反对阐释》等著作的引用像彩蛋般散落片中。虽然从未就读新英格兰地区的研究生院,维克托却精准还原了那里的学术生活。不过她的品味并非纯学术——作为千禧一代,她也沉迷《白莲花度假村》第三季。当透过马尔蒙庄园的窗户认出莱斯利·比伯时,她惊呼:"天啊!是女王陛下!"
这位书痴本提议在圣费尔南多谷二手书店见面。疫情期间,她在布鲁克林暂停《亿万》拍摄,带着收养的猫咪克莱德躲进缅因州木屋撰写剧本,期间还修了耶鲁大学战后美国文学网课(课程包含《管家》和《弗兰妮与祖伊》)。"那个季节的孤独感正合适,"维克托承认当时处于抑郁期。
她对心理健康直言不讳,并质疑那些宣称免疫的人:"若有人真不懂焦虑抑郁,那该多孤独啊。"(当看到菜单上名为"钟形罐"的牛油果蟹肉沙拉时,普拉斯粉丝维克托嗤之以鼻:"太俗了!")
在缅因州,文思如泉涌。"剧本在脑海里酝酿太久,写出来时像火山爆发,"维克托说。经过一个月雪中漫步、摄影和豌豆浓汤,她完成了初稿。詹金斯读后当即拍板:"就像砰的一声——成了。我从不过问伊娃想拍什么类型,只说'我们来为你开路'。"
两人的缘分始于社交媒体。看完维克托的短视频后,《月光男孩》导演在推特关注了她。"有个关于法国寡妇疑似杀夫的视频特别突出,"詹金斯回忆,"镜头语言和表演让我确信'这是真正的电影人'。我发消息问'这些作品有人付钱吗??? '配上笑哭表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成长之路
"改变我人生的是他说'你注定当导演,只是还没发现',"维克托回忆。开拍前一年,Pastel公司安排她与NYU教授、摄影指导米娅·西奥菲·亨利进行两天试拍。维克托还跟随简·勋布伦在《我看见电视荧光》片场学习,这次经历不仅是电影课,更是身份认同的启示:"简和他们的非二元性别助理谈论跨性别状态的方式让我醍醐灌顶——原来这其中充满喜悦。"
赫奇斯认为维克托在片场沉稳得不像新人:"她说紧张,但我只觉得异常镇定。"不过冒名顶替综合征仍如影随形,就像喜剧天赋甩不掉她。
《抱歉,宝贝》里有句玩笑:当被问及朋友会如何形容自己时,艾格尼丝回答"个子高"。维克托八年级就长到1米8,被迫加入根本不会打的篮球队。"我前晚还在谷歌篮球规则,心想这太荒谬了。"
自由心灵
维克托在科技气息浓厚的旧金山中产家庭长大,母亲是建筑师,父亲是后来转行木艺摄影的抵押贷款经纪人。她曾因经济考虑差点放弃西北大学。"有瞬间我想'我去不成了',"她说,"但父亲坚持'你必须去'。那些学生贷款确实不是玩笑。"
大学时维克托尚未准备好出柜:"和女生约会总是秘密进行,我们学校太直太富了。"(她至今保持感情状态隐私。)但她认为边缘身份未必是劣势:"不确定自我的人往往更善于思考。"
出人意料的是,时尚成了她的舒适区。生于巴黎(母亲为《Access Guides》工作,维克托戏称"这是获取法国籍的长线操作")的她最近作为爱马仕嘉宾出席巴黎时装周。"他们待我如公主——华服盛宴,住在克里雍酒店天天叫客房服务,简直像《小灵通在广场酒店》。"
她对时尚的热爱超越装扮本身:"我喜欢时尚对性别的戏谑。"除了在书店见面时穿的拼布开衫和马尔蒙庄园的黑色Dickies工装裤,她也钟爱Acne Studios和Maison Margiela的中性设计,偶尔"超级女性化"时则会选择迷你裙或粉缎Sandy Liang芭蕾平底鞋。"时尚让你能低调、怪异、出人意料又复杂。现在的我正探索这种可能。"
"我想待在能真正做自己的地方,也享受那些尚未准备好接纳真实我的空间。"
造型团队:
发型:巴布·汤普森
化妆:考特妮·哈特
服装定制:伊丽娜·查塔良
制片:阿米莉亚·罗斯·弗利特伍德